Source: The London Paper （不是我自己照的啦）
倫敦下了十月雪。
雖然不像竇娥喊冤，血濺斷頭台六月天飄雪那麼駭人，然而倫敦免費報紙隔天依舊大塊篇幅把消息擺到頭條。把晡心想，天氣冷成這副德性，下個雪有啥好大驚小怪？報上說，非也非也，這場雪稀罕啊稀罕。上回倫敦十月見雪可得一路回溯到 73 年前，1934希特勒掌權那年。也不知言下之意暗指今年大大不利。但今年英國銀行早已倒得七葷八素，景氣一片蕭條。假設十月下雪非得碰上甚麼倒楣事不可，英國已經衰得爆了表，應該沒啥好擔心的。
下雪那晚是十月廿八 ，硬說啥十月雪，其實半隻腳根本都要踏進十一月。忍不住斥他一聲大驚小怪。可是轉念想想，唉呀，就算稱作十一月雪其實也滿可怕的。按四季分配，到十一月理應都還是秋天才對，結果別說路邊樹還沒禿；連葉子都沒來得及轉紅，雪都已經飄下來了，這長幼失序，君不君臣不臣、秋不秋又冬不冬（秋不秋怎麼感覺有點Ａ？），異象當道，簡直成何體統！
這場十月雪歷時跟近來股市反彈一樣短暫，隔了一夜起來，積雪早融得無影無蹤。若沒看報紙，把晡還真不知道倫敦下了雪。可是知道那天下了雪也只覺得順理成章。那一晚啊，真的冷到叫人發毛。把晡室友為節省電費，平常把室內暖氣設定到午夜自動關閉，然後要等到隔天早上起床前半小時，暖氣才會重新啟動。話說禮拜二那晚把晡上網看影集看得正過癮，看到一半忽然室內氣溫驟降，好像給活生生關進冰庫一樣，影集最後還是靠著手抱我家大熊熊全身又裹著棉被才看完的。問題是雪不下了，外頭還是冷得叫人直打哆嗦。
倫敦到底有多冷呢？氣象報導請大家安心，新聞說天氣會逐漸轉好，「今天日均溫有機會朝九度邁進」。把晡暗嘆一口氣，效法路上行人，乖乖把大衣圍巾從衣櫃裡撤出來吧。
來歐洲留學生有句名言，台灣十度抵歐洲的零度。這是因為台灣氣候潮濕，若碰上寒流來坐坐幾天，潮濕度也會影響人對冷熱的感受度。論濕論冷，台北當仁不讓；我自小在台北長大算給冷慣了，到巴黎那一年都沒在怕的。當年在日記裡還很高興地說，冬天好方便，可以直接把優格放窗台，外頭當冰箱。
把晡帶著這樣的豪氣干雲到了倫敦馬上變成豎仔一隻。如果古傳年有廿四節氣，照理推算冬季應該要分出六種？我看倫敦冬天大概只剩一種，叫作「生靈塗炭」（其實好像應該是「生靈塗霜」比較契合？）。倫敦的冬天是要叫人絕望的，那不只是濕冷而已，本地還有連風大也不怕的沙宣美髮也要害怕的超級大風，再配上不見天日的失落。上週末日光節約時間取消之後，離開辦公室時間頓時比夏季晚一小時，就這麼個不知不覺，把晡現在就算五點半準時下班也快月黑風高，總之離開辦公大樓，準見不著太陽便是。
外頭天寒地凍固然叫我皺眉，室內暖氣大開才叫我不停靠夭。原來北國長大的人才是正牌冬季豎仔。記得以前在政大曾看過俄國來的交換學生，在十度Ｃ的寒流天穿著小背心在校園慢跑。那時心想，哇靠，歐洲人果真身強體重。結果現在細細回想，推測那時見到的交換學生多半是一早起床就猛灌伏特加，不然平平是歐洲人，我認識這些怎麼怕冷怕成這樣？
把晡前室友裡有一對波蘭情侶，室內暖氣非得開到廿七、八度不可，每回打開家門，眼鏡馬上變成霧面玻璃。怪了，波蘭不是應該冷到一下雪就會積得大門打不開，怎麼你冬天非要把暖氣開到室內會叫人流汗才甘心？倫敦這種地方，暖氣不開當然不能活，可是冬天總要有冬天的樣子，衣服多穿一點不就好了；室內暖氣開到像要打沙灘排球會不會也太誇張了一點？
暖氣開太強一來叫人昏昏欲睡，二來又把室內空氣弄得更乾燥，我們亞熱帶國家來的格外難適應。眼看冬天又到了，把晡一心就害怕進辦公室上班。去年想學英國佬穿衣服，襯衫外頭再套一件毛衣，結果上班途中出汗卻給整天悶在裡面，辦公室內不通風、暖氣又強得像是火山口，搞得上半身長滿雞皮疙瘩般的乾癬，足足過了三個多月才痊癒。
今年衣服小心穿，可是室內實在太乾，換鼻子隨便一擰就出鼻血。而且待到中午之後，老覺得鼻孔裡佈滿鼻屎，事情做到一半非得躲進廁所裡拿衛生紙挖個痛快才有心情繼續做下去。鼻孔再這樣挖下去，我實在很怕哪天孔道暢通，五十塊銅板都可以塞進去。
老說英國在西歐，其實把地球儀轉了圈看，英國其實是北國，倫敦緯度還在北海道上頭。對過來，大概到了大陸東北黑龍江的高度。以前地理課說歐洲有大西洋的暖流調和，可是課本沒說，這裡也有北極吹來的冷風。
靠，文章寫到過了午夜，暖氣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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