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此時到日本自助旅行,本來只想在櫻花盛開的時節享受異國美景,誰知幼小的心靈卻在途中受到極大創傷。事隔一年,這傷好不容易結了疤,結果人到了倫敦瘡疤卻還是給日本人狠狠捌了開來。
話說我當初刻意挑大阪的旅館住,寧可每天坐火車通勤到京都看櫻花,為的就是晚上在大阪逛街、打柏青哥兼逛GAY區。可是日本人也不知道為什麼GAY BAR非要跟風化區搞這麼近,搞得我在路上按圖索驥,還有大叔一臉曖昧跑來問我:「遊ぶ?」我本來以為大叔在搭訕。縱然興趣缺缺(人家死會了啦),一方面還是驚訝大叔怎麼全身上下一點GAY氣都沒有,另一方面也暗自嬌羞,暗嘆原來我到了這把年紀,竟還激起長輩一樹梨花壓海棠的波濤暗湧。結果自己亂想還過不了多久,大叔猛對著路旁一些十分妖豔的大嬸努努嘴,我才知道原來自己碰上拉皮條的啦!
齁!你很不長眼。最好是看不出來小弟這麼娘啦!
大阪的GAY BAR都藏在公寓裡頭,格局大概就像台灣一般家庭的客廳一樣,裡面也沒什麼噱頭,十分無聊。此外,日本人一下班之後笑容全都不見了,大概白天上班假笑裝開心裝得太累了吧?我既然不是跟他們買火車票或買御飯糰,自然也沒有人有那個耐心,跟我一句一句練習大家的日本語。
後來總算找到一家開在地下室的酒吧,酒保是紐西蘭來的學生,總算能用英文跟人家講兩、三句話。那紐西蘭酒保大談日本男同的趣聞,聽得我哈哈大笑。說也奇怪,旁邊兩個日本人原來完全懶得瞧我一眼,我才不過講了幾句英文,兩人反而不時往這偷瞄。我用眼角餘光打量,原來二人一臉驚恐,想必是在學校學英文學怕了。再看看四周老外不少,心想這應該是日本西餐妹的聚會地,這二位西餐妹怎麼會怕英文咧?但為了表示我的友好之意,我還是用彆腳的日文跟他們打聲招呼。果不其然,兩人一見英文從空氣中消失,馬上安了心。
「啊!原來你會講日文啊?」結果紐西蘭酒保馬上切換頻道,用超流利的日文對著我聊起來了。
真該死,為了那點微不足道的同情心,我瞬間把自己逼入啞巴的窘境。會的東西講來講去就那一千零一句,「我是台灣人」之後馬上露出狐狸尾巴。到後來,我每隔幾句就要用漢字寫在衛生紙上,然後二個日本人接過去研讀一番,再點頭如搗蒜跟紐西蘭酒保翻譯,搞死人。中間我一度想換回英文,可是一看到二個日本人剉屎的模樣,只好按自嘆氣變回啞巴,順便心中默念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你如果不說你是台灣來的,我看不出來你是日本人還是台灣人呢」
酒保這一番話我聽懂了。這代表我防曬還滿成功的。
此話一出,二個日本西餐妹馬上轉過頭盯著我臉看,彷彿要當場投票贊成還是反對。怪的是二人盯了五到十秒之後(要判別長得像不像日本人也不用這麼久吧?),其中一個臉上忽然一副靈光一閃的模樣,不知道想到什麼。只見他在同伴耳邊窸窸窣窣,兩人瞬間笑得花枝亂顫,越看越叫我狐疑。
「%#︿!&#!&…….」
太快了啦!聽不懂。
「めがね,」日本小鬼指指我的眼鏡,示意要我把它拿下來。我不知道他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想拿個眼鏡下來還不至於被下藥,乖乖照辦。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鏡拿下來那一瞬間,二人又開始笑了起來。我不知道日文的爆笑要怎麼寫,但用中文來表示就是這種感覺。
紐西蘭酒保的好奇心已經快殺死貓了,一個勁兒要問個水落石出,右手邊的日本小鬼終於笑夠之後,上氣不接下氣,嘰嘰咕咕不知道跟酒保說了啥。酒保皺了皺眉,直說,還好吧?
我一臉不解,好心的酒保總算跟我說;「他們覺得你長得很像山田花子。」
「誰?」我那時是真的沒聽過這名字
「Yamada Hanako,日本很有名的女明星。」說完酒保又回過頭專心搖他的酒。雖然那二個日本人的笑法有點詭異,但是我心想日本女明星都那麼注重形象,平均素質應該不差,這樣至少也算誇我有幾分姿色的意思吧?心裡不禁還洋洋得意。要是我日文夠流利,一定要當場斥他們貧嘴一番。那時我只聽到自尾有個Ko,心裡想到的是酒井法子Noriko的那模樣,完全沒想到Hanako寫出來是如此可怕的「花子」。這麼恐怖的名字就已經是警訊了。
「她長什麼模樣?」
「很可愛啊!在日本很受歡迎。」日本小鬼完全不像在撒謊。
最後一、二天也沒時間到網咖去查證,我還在關西努力捕捉櫻吹雪的瞬間美景。最後帶著滿滿的好心情、數不清的數位相片檔案和好多盒黑芝麻森永牛奶糖回台灣去了。
隔天在台北家中整理照片的時候,忽然想起大阪西餐妹的讚美。來查查吧。Yamada一定就是山田,那Hanako就看日文輸入法先選到什麼……
は な こ
花 子…….
山田花子……
[google]
啊!!!!!
怎麼會說我長得像這個生物!!!!!
我現在已無從考證,當初是紐西蘭酒保用字不夠精準,還是我日文學得不夠好沒聽清楚。他當初要是講得更明確,不說女明星而說是女諧星,就算我不認得山田花子,心裡也會連想到久本雅美,那時就該知道大事不妙。
(不得不承認這張有點像……但是因為我眼睛小,很難得把眼睛拿下來照相。這張是在柏林拍的,純粹因為當天眼鏡歪掉了)
隔幾天跟朋友訴苦,雖然也引起大家一陣訕笑,但反應倒沒那二個日本人那麼激烈,我也就慢慢淡忘這件事情。
直到上上禮拜,我在倫敦時結識的日本朋友Akihiro君(慚愧,只會叫他名字,從來沒問漢字怎麼寫)邀我跟他男朋友一起出去。Akihiro在東京的某家銀行上班幾年,不堪工作負荷毅然決然跑來倫敦上班,但是碩士畢業後還是在倫敦的另一家日商銀行上班(要用萬劫難逃來形容嗎?)。咱們在念書的時候常常跟我的美國室友一起參加學校派對,可是我從台灣回倫敦後先是掉了電話,接著他搬家,後來又輪到我生病,總之我去年八月就回來倫敦了,二人卻直到今年四月才總算見到面。
我當然一口答應。結果到當天下班前他忽然傳來簡訊,說同事想一起出來到倫敦的GAY區開開眼界,問我介不介意?想說,要來就來吧。在倫敦上班的日本人應該英文溜得很,至少溝通不是問題。
結果我只能用傾巢而出來形容這團日本娘子軍有多壯觀。Akihiro在介紹的時候,我只記得有一堆Ko(….“子”)此起彼落,那個Ko是那個Ko完全分不清楚。而且人數一多,全部日文呱呱呱講個不停,幸好裡頭還有個台灣女生,我還有個伴一同聊天。
我和那台灣女生聊到一半,忽然有個日本妹賊頭賊腦地湊過來,指著我圓潤的臉頰說皮膚真好。「そんなことないよ!」沒這回事啦!言下之意您別這樣說啦,我知道我皮膚很好。這句超假仙的話我倒是學了一次就永生難忘。
「ehhhhhhhhhhhhhhhhh!!!!!!!!!!!!你會說日文嗎?」
亞里沙小姐的眼睛瞬間綻放出光芒(因為這位小姐不是Ko,所以名字意外記得),好像美少女戰士變身一樣。我急著撇清,搬出金鋼護法經典句「雖然簡單的會話還可以啦,但是沒辦法講得很流利。」亞里沙小姐顯然不介意,只要不用講英文,要花多久等我慢慢磨句子都可以。她旁邊是從日本來找她玩的妹妹,沒在倫敦上班,英文自然不是一個破字了得,等我硬湊日文字的耐心,自然也直比德蕾莎修女。
情急之下,我竟然能用小孩子的程度講出極為低級或是政治不正確的內容,惹得二位日本小姐笑到差點岔氣(詳情不好意思透露)。一旦人家開始笑了,我越講越high隨口亂講,什麼都沒在怕的,講到一半忽然聽到:「在日本旅行的時候,有人說我很像某位女藝人」這句話從我口中跑出來。
「だれ?」誰?亞里沙跟她老妹追問。
想不到我為了撫平心中創傷,那不堪的名字竟然忘得極為徹底,一時間竟然叫不出那名字來。越想越鑽牛角尖,怎麼也想不出來?
「到底是誰?」
「一個很有名的女藝人。從大阪來的。」
「##@@?」對方嘴裡跑出個我根本沒聽過的名字。搖搖頭。
亞里沙小姐對這話題似乎不太感興趣,掉頭去找飲料了。可是我一旦苦苦思索某件事情,想不起來便格外痛苦,頭上頓時籠罩一片烏雲。
「你說的那女藝人是不是吉本興業的?我大概有印象,可是想不出名字。」那台灣女生好像有線索。
「對對對,但不是久本雅美也不是光浦靖子。頭髮短短的,臉有點肥肥的……」
「啊!我知道了!」
「誰?」
「山田花子!」還來不及等我反應過來,台灣女生已經跑去跟她的同事分享……
「ㄏㄟˇ--------真的好像喔!」驚叫聲此起彼落之際,只見幾隻日本妹的鹹豬手爭相摸上來擰我的臉頰。
(http://wiki.d-addicts.com/Yamada_Hanako)
(泣)本來希望有人能夠應援一下那位紐西蘭酒保,也說一聲我不像的。那些Ko怎麼可以說得這麼異口同聲!
- Apr 15 Tue 2008 07:41
創傷週年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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