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有項德政我不得不誇。來這兒觀光,博物館除了另闢特展酌收入場費補貼,常態展覽內容,原則上是不收門票的。所以觀光客不用為了省錢買所謂的博物館卡,調行程調到密集三天博物館殺殺殺,殺到最後自己氣急攻心內出血。

相較之下,印象中巴黎的博物館每個月只開放一天免費入場,優惠專案幾乎只為當地居民量身打造。因為只有長住在當地的人,才有本錢挑時間入館,外地觀光客來就只待那二、三天,沒碰上免費入場,除了認命當肥羊給人家宰,還能怎麼辦?(霞飛補充,國立博物館如羅浮宮等,每個月的第一個星期日免費入場,但如果是巴黎市立博物館,如小皇宮Le Petit Palais,則全數免費。問題是名氣大的多半都是國立博物館啊。)

博物館雖然不賣門票,但是人事、水電、購入新展品樣樣都是開支。政府五窮六絕,沒辦法全盤供應,博物館終究還是得想辦法籌點財源。他們一方面走良心勸說路線,在入口處擺個巨大的勸募箱,寫著免費的博物館需要您的捐獻才得以維持(還特別標明捐至少要捐二鎊或是三歐元才夠)。內疚牌打完了,紀念品部還採創意行銷經營,複製品和衍生商品多彈齊發、多管齊下,好對來賓荷包左右開弓。至於什麼「藝術文化淪為符號供人消費」,就完全不在考量範圍之內了。

把晡乃凡夫俗子一介,儘管倫敦的博物館大開門戶不收錢,我平常沒事還是不會把博物館列入假日行程,遑論路過時心血來潮繞進去晃晃。假日通常是花在床上滾來滾去,出門不外乎逛街買菜。之前大英博物館跟中國大陸借展兵馬俑,其中倒真借來了幾件真品;好幾次我動念想瞧上一瞧,但最後還是把時間排給Youtube看大小愛吃和康熙來了,不知不覺兵馬俑也就回西安去了。

這週末適逢霞飛來倫敦探親,這傢伙來之前就列好清單,堅持某某特展非看不可。以前霞飛還在念藝術史的時候,上博物館多半是基於對藝術的熱愛,然而現在這傢伙也在法國博物館上班,進別人館場,主要目的遂變成刺探敵情。陪他上博物館,三不五時都要聽一些損敵的評語,諸如:「嘖嘖嘖,這陳列方式也太落伍了」、「為何這間博物館走如此媚俗的路線」。我還滿不好意思跟他說,把晡陪你上博物館已經是捨命陪君子,你們歐洲人要怎麼畫耶穌基督還是田園鄉村,我毫不在意,至於這些業界資訊,跟我更是八竿子打不著。

最後為了不讓區區一個博物館變成兩人愛情長跑分手的導火線,我倆事前協議,特展他自己逛,我則專心去逛紀念品部和餐飲部,再拿本書在等候區看。

於是我今天才會破天荒在倫敦的National Gallery 紀念品部慢慢晃,也因此看到這光怪陸離的東西:



梵谷娃娃咧!

話說我曾參觀過另外二個收藏梵谷作品的大本營―巴黎的奧賽美術館、阿姆斯特丹的梵谷美術館,但兩邊都沒讓我見到如此震撼的紀念品。梵谷娃娃?之前頂多是在滑鼠墊、杯墊、馬克杯、拼圖、筆記本等基本款紀念品裡,見到梵谷的自畫像給用作為背景,但好歹那是因為梵谷畫了不下十幅的自畫像,所以紀念品印的是作品,而不是在賣梵谷大叔。

什麼時候一代宗師變成如此鮮明的視覺系藝人了?

這娃娃耳朵上還夾著一片橘色的紙板,怎麼看怎麼礙眼,於是我忍不住把頭湊過去一看:


「我是梵谷;我的耳朵可以拿下來喔!」(I am Van Gogh; My Ear Comes off!)

這會不會也太誇張了!我也真不知道製造商在想什麼,什麼人會買一尊耳朵可以拔下來的娃娃送給自己愛的人?(標籤上寫的,Give it to someone you love……)而且當初梵谷割下自己耳朵,也是人家生命中悲劇性的一刻,結果你現在大剌剌地把它視作賣娃娃的噱頭,講得不痛不癢,好像小叮噹的娃娃也要附一個口袋那麼理所當然,我真的是無言以對。想來National Gallery自籌財源籌得很辛苦。

這娃娃小小一隻,要價十五鎊,折合台幣超過一千塊。我還滿好奇誰會去買的。但資本主義如此發達的今天,當真是什麼都可以賣,想必再怎麼荒誕不經的商品也都有人要買(是不是你!你是不是心裡正想著我想買一隻帶回家?)


吸鐵板小梵谷娃娃,感覺很憤怒。重點是兩個版本的娃娃雖然是同一家公司做的,卻看不太出來摹擬同一個人。


還有莫內娃娃咧!館裡只賣二種,算是客氣的了,我看娃娃腳下的紙殼包裝,這一系列娃娃總共超過十隻.....


莫內的吸鐵娃娃長相也是不太一樣。


消費消費消費。梵谷的左耳已經先給流行音樂消費了一次(-_- 誰能解釋一下阿沁歌詞寫的「我唱著愛的歌劇 沿途有邪惡的風景 看見梵谷的左耳 永遠都相信 愛的美麗」到底在寫什麼鬼東西......),現在還變成有魔鬼粘的娃娃。也許當初應該一不做二不休,跨國合作,買梵谷的左耳專輯贈送左耳可拔梵谷娃娃一隻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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