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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歌德學院 Goethe Institut之不人道戶外上課證據;圖為德文課同班同學,蘇格蘭太太一位;因未經當事人首肯,不敢揭其閉月羞花之貌)

不是說成天閒來無事,就想找個小問題拿東西方來比較。可是在倫敦也待了好一陣子,不知為何,我到今天依然覺得洋人是集體從火星搬來地球的;然後這群人大概開開心心找到一塊我們還沒棲息的空地,就自己大大方方定居下來了……不然同樣小小腦袋一顆,怎麼思考的方式差這麼多!?(好啦~我承認有的老外的確頂著一顆瓢瓜頭,容量普遍較大--就是後腦勺還會很任性地凸出去,神似異形那種)


究竟是碰上何事叫人如此大驚小怪,請聽我娓娓道來。


話說把晡上週回到倫敦,週六重回睽違以久的德文班上課。一早不僅延續整個禮拜放晴的紀錄,當天氣溫,也總算比前幾天暖和一點點;先前幾天都是大豔陽配個八到十度,非常不協調。


眼看氣溫回升,我套上今年春季新款的時尚非藍白夾腳拖鞋,稍微檢查檢查該修的指甲修了、該刮的腳皮刮了,人就大大方方出了門。本人雖沒誇張到斥資去讓腳趾甲拋光兼作
pedicure,然而生為廿一世紀的男同志,這一點最基本的矜持總該要有的。


(其實是因為今年年初不幸罹患香港腳乍癒,皮膚科醫生千萬交代要讓腳多透氣啦!)
--暗想輕描淡寫講過去應該沒多少人發現~


腳穿拖鞋,上身只能配T恤,而且也不好意思再套件外套,不然一套配起來整體造型真的很像暴露狂。說穿了,當天根本還沒熱到讓人變身夏日靚裝,但是我一想到抗香港腳的仗打得苦不堪言,還真寧願給上身受點風寒,也不願再讓腳底小香菇苦苦糾纏。


以上是我非常冗長的導言。總之那天氣溫大概也才十七、八度吧,太勉強只穿件T恤配著拖鞋出門,人在進出地鐵站前後忽而「有風颯然而至」我當場冷得牙關都微微打顫。即便是身體在趕路過程中產生熱能,走著走著還是有些凍未條,到後頭還是想著一心「啊!室內,就快到室內了」才一路撐到歌德學院。


才在座位上撫摸自己的雞皮疙瘩沒過多久,老師偕同幾位同學一起進來,臉上兀自帶著叫人直呼大事不妙的笑容。


「今天天氣真好,我們何不到陽台上課呢?」


(驚!)


在同學一片附議聲中,我還沒膽吶喊「你們要尊重少數啊~」就摸摸鼻子跟著人群走出教室。也許陽台的座位剛好在太陽下,那我應該還挺得住,了不起曬個二小時變成黑珍珠。


聰明的讀者如果還記得開頭那張相片,您就會發現我們坐著上課的地方從頭到尾都沒有太陽。也不知道太陽是被雲層遮住,被歌德學院自己的房子擋住,還是一早起來我眼睛瞎了。我快速用兩手摩擦自己的雙臂,心想咬牙撐一下搞不好就習慣了。


德國老師非常瀟灑地把太陽眼睛抬到頭髮,讓它卡在那兒如同髮箍一般。沒有太陽幹嗎要留著太陽眼鏡呢?莫非是代替晴天娃娃的功能
……


「請翻到課本第一百三十九頁」


靠邀好冷喔
…..我忍不住蜷成一團大球,肩膀以下都縮到桌子下方去了。


「我們先來念一段課文。嗯
……伊恩,可以從你開始嗎?」


「嘰嘰聒聒嘰嘰聒聒嗚呼哇哈哈@!#︿!︿
……」(冷到沒辦法專注,到我耳朵全變成這樣)


「好,
Kuan,可以念下一段嗎?」


我勉為其難把頭抬高一些,「
Wir sehen Stress als unvermeidliches ……(我們把壓力視為不可避免的……)」咚,大風續續吹,天外飛來一蕊小花掉在課本上。手把它撥掉繼續朗讀「als unvermeidliches Übel und die…...(不可避免的邪惡及……)」啊啊啊啊啊!這本來極度美麗的花絮因風起,到後來也變成不可避免的邪惡,滿天群魔亂舞,又是到我鏡片上又落到每個人的頭髮上。


儘管上課已經上到微微中斷,這風依然沒有停的跡象,而且還越吹越囂張。隔壁的帳篷幾度瀕臨解體,至於老師手邊的講義,因為她沒拿文鎮那類的東西壓著,課上到一半「德文的連接詞分類」被吹得天女散花,A4紙全經過我頭上往一旁的小花園飛。把晡不幸坐在靠外頭,還得負責去協尋失蹤人口。這該夠了吧?馬的,明明外頭沒陽光,也沒有上相的景致(雖然有公園,可是再過去是工地啊!)大家似乎毫不介意留在外頭風雨飄搖念書,臉上一派怡然自得。我可以理解你們這些人都穿長袖外套,冷不是問題,問題是外頭上課到底是有什麼好的咧?


西方人對於「戶外」的迷戀,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我想來過歐洲旅遊的人多少都曾注意到,歐洲咖啡店,一慣喜在外頭的人行道擺座位。英國的哈洛德百貨(Harrods)最近才跟附近的居民槓上,起因是這百貨界龍頭老大打算在周邊地盤,也就是附屬咖啡店外頭,申設廿五張戶外桌子,預計在既有的十八桌卅六位之外,再添一百個位子「to make the most of summer weather」。發言人說,客人搶著坐外頭,現有戶外座位不能滿足想要享受戶外陽光的顧客需求。不過這一擺,行人一不留神就要被英國的大隻老擠到馬路上了。

巴黎著名的香舍里榭大道,則根本就是店家圈地為王,行人走路的空間快不比咖啡店的戶外貴賓專區;有時走到腿很痠想坐,不得不買一杯咖啡,那時還真有股被迫留下買路財的異鄉遊子心酸。晡媽媽就百思不解問過,為什麼有人要花錢坐在外頭給人家看?好端端人一個,又不是動物園的動物。


如果晡媽媽以為這邊只有如此讓她疑惑,那就大錯特錯了。實情啊,我記得以前在德國德勒斯登上餐館,坐在外頭吃飯,菜還要加收錢,簡直天理難容!


我家霞飛也酷愛戶外。記得三年前兩個人一起去德國上語言學校的時候,我有時問他下了課想幹嘛:「去公園曬太陽。」


中午要吃甚麼?「我們去外頭野餐」(不是問你要吃的是什麼嗎!)


我也不得不承認歐洲夏天十分涼爽,去公園一趟真的心曠神怡;可是,曬了會黑呀!結果都是霞飛在草地上鋪著毯子一條,做日光浴做到睡著,把晡則躲在樹猛擦防曬油,邊擦還要邊揮舞手臂叫各種小蟲邪靈退散。(更可怕的是德國戶外不是蒼蠅,而是蜜蜂!)


愛野餐的不只是霞飛而已,連我同事也愛披客擬客。把晡雇主在我的辦公室一帶有四棟樓,每棟的員工餐廳都各有特色(然而唯一共同點卻是不太好吃),所以我們這些助理常在
Office communicator上頭表決,今天該集體去哪兒吃飯。冬天悄悄離開的某一天,我赫然發現「The park」竟然出現在候選名單上,那時傻呼呼以為這是某家餐廳名字,還先多提點了現金以免不能刷卡。


The park
最後高票當選,但是跟著眾人出了辦公大樓,竟然一直往人煙稀少的方向走去,結果最後還真的給我走到大樓縫隙中掙扎求生的小小公園一角。當時明明氣溫只有十度左右,一群人竟然寧願穿著厚重的大衣在蕭瑟的風中啃著冰冷的三明治,更扯的是公園竟然太受歡迎,板凳都被不同地方湧出來的白領員工搶走了,我在過於禮貌的情況下,最後是站著把那頓午餐吃完(根本就是和著眼淚吞啊~)。


無怪乎
Lily Allen唱倫敦也要來一段:


There was a little old lady, who was walkin down the road

She was struggling with bags from Tesco

There were people from the day having lunch in the park

I believe that it’s called al fresco


(al fresco
基本上就是戶外的意思囉)


也許這真是不同環境造就出來的生活習性吧?在台北,外頭熱、空氣髒、噪音綿綿不絕,這讓坐在外頭看來十分不智;冷不防再來場大雷雨,或者雨剛下完車輛疾駛而過,地上積水瞬間噴得你滿臉。想來想去,坐在外頭好像該是懲罰才對。現在除非是上夜市或去吃刨冰,實在很少會去沒有空調的地點吃飯,遑論還吃到坐在外頭。歐洲這兒,不知道是雞生蛋還是蛋生雞,是因為大家喜歡往外頭坐所以店家就不太注重裡頭用餐的舒適程度,還是說店家先疏忽了,大家才往外頭搬,總之夏天時有風,有時坐在外頭還真的比裡面涼快。不過除非是店裡熱到難以忍受,把自己擺在外頭供人觀賞,此等行徑,本人至今仍無法習慣呢。


難不成當代的西方人比咱們還要天人合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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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落腳倫敦大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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