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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在這邊啦!」

偌大會場酒鬼滿座,把晡四人正擔心 J 小姐不知佔位佔到哪個角落去了,幸好這回作東的地主腦筋轉得極快,位子一搶到,馬上跑回原先的插隊入口來找人。

虧得把晡這位同學這麼會搶位置,明明場內還不少外國遊客找位子找得一臉茫然搶得滿面貪嗔癡, J小姐才不過進來一刻鐘,卻已經蹦蹦跳跳領著四個老外朋友到我們今天的小地盤就座。把晡跟著來到啤酒帳篷的東北角,齁!眼睛一亮!輪廓深遂、鬍渣未刮,灌啤酒的時候喉結還會上下滾動;而且要棕髮有棕髮、要金毛有金毛,怎麼眼前盡是活過來的希臘雕像在喝酒呢?~(雖然中間也是有給他夾著一隻頗為礙眼的日耳曼版鍾馗大人)~這些俊美的巴伐利亞青年男子是哪邊冒出來的啦!

啤酒帳篷的座位,長得很像武俠劇裡的客棧,一長桌二板凳,原則上一桌八到十人,坐不滿自己想辦法跟人湊。話說 J 小姐搶灘成功立即鎖定這組人數未滿的慕尼黑大學生要併桌,傻呼呼的德國少年仔也以為 J 小姐同伴必定是一整群天仙下凡,爽快答應。誰知道仙女買三隻,帶把的送一雙,裡頭還夾著年近三十胖 GAY 老鼠屎一顆,等到 J 小姐吆喝「嘿!我朋友來囉!」,把晡遠遠就看到其中幾隻表情當場愣在那兒——「啊?被拐了」。

可是把晡哪容得他們反悔,馬上推著其他同伴順勢就給他一屁股坐下。

「耶!! 吃早餐!!」

有呷擱有獵,今天一定好開心的啦~

 

自搶灘頭堡一役成功,順利插隊進了啤酒帳篷,把晡的興致一直維持在沸點……PartyParty!大家來Party啊!差點就要在走道對著人群大喊「德國鄉親,把你們的手借給我!」~結果心裡吶喊了半天只覺得自己是一頭熱的白癡。什麼啤酒節,根本就騙肖的咧,大家坐在那兒養光韜晦氣定神閒,是來品茶的嗎?要不是看他們滿座金毛洋相,還以為這群善男信女上了佛光山要來參拜星雲法師。

鬥敗公雞把晡坐定後抬頭張望,乖乖,這啤酒帳篷的屋頂實在聳夠有力。



(棉花糖白雲配上一閃一閃亮晶晶,難不成是幼稚園畢業成果展嗎?)

接過菜單,上頭寫著本間啤酒帳篷 Hacker-Festzelt 是「Himmel der Bayern」,翻成中文便是「巴伐利亞的天空」。名字取巧,裝潢用盡心機,想來只是要讓人陽光露臉的大好日子待在室內喝酒而毫不內疚吧?巴伐利亞的天空,乾脆也請王芷蕾來幫忙灌錄單曲一首好了,根本就假到不行。說來也巧,我家附近東門幼稚園外牆也漆有曠世姊妹作一幅,可是人家好歹是小朋友畫的,效果不足之餘起碼還誠意十足。

「喂!喂!不好意思!」

J 小姐興致勃勃點完咱們這桌第一輪要幾杯啤酒,隨即就朝著走過的服務生使出吃奶力氣吆喝。雖然她講的是德文,那一瞬間卻還頗有「店小二!您叫掌櫃的把店裡上等高粱打一斤來」的氣勢。我說把晡的朋友不愧是德國姑娘,大白天才起床沒過幾個鐘頭,脾臟胃腑早就全副武裝準備叫啤酒放馬過來。可是時間畢竟才早上九點,咱們四隻老外對吃的比較感興趣。兩個女生擔心空腹灌酒,不出半杯便倒,咱們二個大漢則肚子早餓到無法忍受,於是菜單拿來才稍稍掃過,不加思索便點了巴伐利亞特產白香腸加烤雞半隻,隨後又攔下路過的Bretzel大嬸,一口氣買了一疊方向盤來啃。等蛋白質補給完畢,我們也要跟啤酒開戰!  


 
(只是請帕先生幫我拍張當地特產白香腸的介紹照片,不知道為何會露出這種表情來……

誰知道啤酒貴得要命,吃了人不吐骨頭。豪邁啤酒伯,感覺下班後就會騎野狼一二五飆車去的浪子阿北,一口氣捧了整桌人點的八、九杯啤酒來。把晡戒慎恐懼捧過了我那份啤酒桶(根本就是小罐的克林奶粉吧?),聽他報價要掏錢的時候差點以為耳朵壞了。

「八點XX歐元,謝謝。」(小數點後記不太清楚)

那不是台幣快四百塊?

「把晡,通常客人會給小費湊成整數喔~」已經接過咕嚕嚕喝上好幾口的J 小姐頭湊過來補上一句。原本大美人吐氣如蘭,這回酒國女俠原形現身,櫻桃小嘴一破,啤酒味開始排山倒海而來,嗚哇哇哇哇哇~

(湊成整數?)遞張十歐鈔票出去。

……回來一歐小銅板一只。

(十減一等於?)……一杯九歐元……

你是拿天山雪水加黃金釀的杜拜特產皇家啤酒嗎!?

難怪 J 小姐一早不停跟大家確認現金帶得夠不夠,我暗暗瞄了一眼皮夾內裡,好里加在大橘色五十歐鈔票還剩二張,銀彈夠撐得到傍晚。暗嘆,慕尼黑啤酒節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原來要先帶夠白花花的鈔票當柴燒啊!

收完一桌酒錢,啤酒伯吃乾抹淨,轉眼就帶走倫敦慕尼黑來回機票一張揚長而去,留下整桌啤酒杯琳瑯滿目。我估計把這些啤酒全倒在一起,至少是個小型水族箱的分量。

「乾杯!」

才回過神,咱們這桌啤酒杯瞬間鏗鏗鏘鏘。德國大學生同步舉杯、啤酒入口、喉嚨蠕動,嘴巴沾上啤酒杯黏了三秒膠久久不放。等到他們心滿意足,忘情一聲「啊~!」,再狠狠把啤酒杯甩開重新槓到桌上,本來滿滿一大杯啤酒頓時矮了一大截——Man喔!懷念的愛之味麥茶廣告現場直播。啤酒當前尚有俊男相伴,情勢好轉,氣氛總算像樣了起來。

把晡握著眼前的啤酒桶,暗自端詳一番,最後總算稍稍啜了一口。嗯,入喉確有回甘口感,忍不住伸出舌頭把嘴唇邊的啤酒泡泡舔乾盡。慕尼黑啤酒的確比又臭又苦的英國啤酒好喝~可是可以選的話,還是蘋果西打比較ㄙㄨㄚˋ嘴啦。

「喂喂喂,你這樣不行。」

我才跨出本人敝生啤酒節第一步,右前方的德國學生卻給了個大否定的搖搖頭。「來慕尼黑不可以這樣喝。啤酒這樣喝還算男人?我喝給你看。」話剛說完,仰頭又是一陣豪飲咕嚕嚕。「啊!~」啤酒桶擺回桌上又剩不到一半。

膽戰心驚!

而且……

滾動的喉結

啊!熱血!

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也不是怕輸不起;可能覺得既然人都出來玩了,就該放開去玩不要搞彆扭。把晡當場跟著灌了四分之一杯啤酒下肚。

本人雖然不好啤酒,但人世間就是這麼諷刺,不愛喝酒的人酒量偏偏很上得了檯面。說來這全是家族遺傳。記得我家阿媽生前八十大壽席開幾十桌,那天老人家開心得不得了,平日她吃得清淡不喝則已,那天一喝驚人,叫孫子一旁酒端著再給她人扶著,從台前親友桌以「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一路敬到門口的街坊鄰居桌,在場來賓個個瞠目結舌。也難怪把晡當兵的時候也有乃阿媽之風,縱然開場先給長官灌了一大杯高粱,照樣站定全場二小時,載歌載舞主持完我們單位的新春聯誼會。

「對!就是這樣!」看我一口氣喝了二百毫升,德國漢子給了「這才是一條漢子」的最高肯定,舉杯致意,馬上又把杯子倒過來自己繼續大喝。

哼,當不當得成旁人眼中的漢子,你以為把某人會在乎嗎?告訴你,我把某人行走江湖仰不愧天低不愧地,偏偏就以「我就是愛對漢子流口水發春的娘兒們」為榮。

那口啤酒吞下,一陣暖意從喉嚨倏地擴散開。說自己不以為意,二百毫升啤酒下肚卻好像瞬間發酵、隨即酒迷了心竅。再不然,四周乾杯對幹的氣氛八成是傳染病叫我染病上身。等到烤雞送來的時候,把晡已經一舉K掉一桶克林奶粉,腳跨板凳捧著第二桶,滿臉通紅搭著帕先生、布小姐肩膀對那群德國仔大聲吆喝:「來啊!再喝!」  

 
(喝到全茫顧不得雙下巴的狀態)

啤酒帳棚四處也陸續傳來鼓噪聲。我嘴巴湊著啤酒杯轉頭一看,或遠或近只要有人出聲慫恿,管他生猛壯漢還是嬌滴滴的姑娘,三不五時就有人豁出去整杯全乾。酒過三巡,德國佛光山的善男信女陸續拜請三太子起乩,我這才發現帳篷內的板凳另有它用,原來喝翻了之後,板凳是給人站到上頭唱唱跳跳用的。而且板凳非常堅固,德國人這麼大隻,來大喝啤酒的美國人和英國人通常更大隻,然而任憑象群還是犀牛群在上頭跳啊跳,木製板凳頂多給你嘎吱嘎吱叫,再怎麼凌虐它都屹立不搖。

隨著場內觀眾越喝越多,巴伐利亞天空豪華大樂隊越演奏越入味,一早還是長青族社區國標暨土風舞配樂大混音,後來節奏逐漸加重,多款足球或棒球場上常見的加油樂陸續出籠。悶騷慢熱德國人本性盡現,全場氣氛強強滾,爾後大樂隊又持續燒燙燙大帶動。豬腳烤雞馬鈴薯配啤酒,長桌上卡路里做水災,空氣裡同時有睪丸激素滿天飛。你說德國人不懂得飲酒作樂?外國人來慕尼黑啤酒節不就要大開眼界,看平日一板一眼的日耳曼民族黃湯下肚,玩起來有多瘋!

MOV9481 (第一個有把晡自不量力破音跟唱)

MOV9489 (第二個比較 high

然而,慕尼黑啤酒節最最最恐怖的,其實是「催乾杯樂」:

Ein Prosit! Ein Prosit der Gemütlichkeit! 
Ein Prosit! Ein Prosit der Gemütlichkeit!

豪華大樂隊搞催乾杯樂,往往在一段全場巨型帶動唱之後乘勝追擊。只要他們催乾杯音樂一起,眾人就忙著找杯子,穿腦功力簡直像酒場軍歌一樣有效。喊完二遍全場陷入催眠,集體大數一、二、三  Oans、Zwoa、Drei,最後來句巴伐利亞版的 gsuffa「乎乾啦!」~一大杯啤酒又咕嚕嚕見底,馬上燒錢再點下一杯。

MOV9485 (前半段為這次啤酒結人氣最高主題曲,後半段則有催乾杯樂)


原版音樂供參考


把晡一行人早上佔到的位子較差,只讓人坐到傍晚五點,加上同桌幾個學生開始借酒裝瘋,對我們男女不分手腳越來越不乾淨(媽的,來對把晡上下其手的偏偏不是希臘雕像大猛男而是那隻德版鍾馗大人【要不然就隨便你摸了】),我們中途便換到離豪華大樂隊前方抗戰到底。然而天不從人願,咱們到了下午五點已經連續吃肉喝酒長達八小時,眾人漸入酒精中毒狀態。尤其女生廁所門口無時無刻都大排長龍,三個女生膀胱數度瀕臨爆炸苦不堪言,再加上帳篷內因為未禁止吸煙而煙霧瀰漫、導致呼吸困難,最後我們雖換了新位子,還是五點鐘準時撤退。

聽說晚上的啤酒帳篷越夜越繽紛呢。跟大家說聲抱歉,那天晚上因為人烙跑了,實況報導沒得寫。有道是網誌要維持,肝臟也要顧,把晡自詡酒量再好,喝到傍晚終究也良心發現,總覺得不該再這樣喝下去。而且五點多離開的時候,嗓子也已經鴨子喉嚨灌硫酸呈比莉姐的狀態,自忖再待下去不能又吼又唱也沒意思。

不過隔天我們專程跑回去買紀念商品,當天剛好也是慕尼黑啤酒節最後一晚。咱們路經另一家啤酒帳篷Löwebräu「獅子釀」,看裡頭還有空位,臨時起意又溜進去小玩一番。這家啤酒帳篷那晚專攻英文芭樂歌,雖然俗氣了一點,但是外地人容易跟唱,別有另一種嘉年華的節慶感。

 (走進去剛好碰上披頭四的 Hey Jude,後頭還有萬年芭樂 YMCA,真是聳到爆)

問我為什麼厚此薄彼,第二家啤酒帳篷只有一個影片檔?把晡這趟去德國可是帶了二顆充得滿滿的電池,誰知道去第一家啤酒帳篷,光是拍照攝影就用掉一顆半的電力。也順道在這邊奉勸去慕尼黑啤酒節的朋友,不要以為你只是去喝酒,充電器一定要帶啊!慕尼黑啤酒節,太多洋人出的洋相可以照了~

 

 

這位仁兄喝醉之後繼續在板凳上大搖,一個不小心踩空巨大身軀立刻往外飛跌,手中啤酒當場天降甘霖。大番薯坐到地上,徒望著空杯子發呆……啤酒杯真堅固唉!從桌上又摔到地上竟然都安然無事。實在是順手牽羊頭號紀念品之選~

(後記)

1. 慕尼黑啤酒節現場,有個景象事後細細回想還滿恐怖的……在場年輕男子盡是潘安,上了年紀的看起來卻都長得像安西老爹。本來還以為是年輕這一代經基因改良品種特佳,可是用大腦去想,啤酒經年累月這般喝法,這應該德國男人必經的成長之路。德國男人美色的保存期限,大概只到三十五歲吧?眼前糟老頭也有A片男優狗公腰的輝煌年代,而身旁這些希臘雕像,個個都有變成聖誕老人的潛力…..

所以愛好德國男人的西餐姊妹們,不分男女,動作要趁早~

2. 其中有個歡樂帶動唱,歌詞已經沒有辦法用低能來形容;我看他們在外頭喝酒也唱,進廁所華山論劍尿尿也唱,忍不住便問同桌的德國大學生大家到底在唱什麼。

法蘭茲先生特地跑了一趟廁所回來後如下翻譯:(請對照前面說比較 high 的第二個足球帶動唱對著看)

Allee, Allee, Allee Allee Allee

Eine Strasse,

Viele Raumer,

Das ist eine Allee.

 

中文翻譯......

你準備好了嗎......

真的很白癡喔......



「大道~大道~大道、大道、大道~
 
 路一條~ 
    空間多多~ 
    這就是一條大道......

    
    這跟喝啤酒到底有啥屁關係啊?!

    話雖這麼說,自己還是跟著喊得很爽。

3. 我把整篇文章寫得像是自己唱獨角戲一般,主要是顧及朋友義氣;畢竟四位同學不識中文沒在看把晡網誌,所以考量再三,最後決定不把同學的糗事寫出來。大好材料不用,只好單講啤酒帳篷內的狀況。不然這次玩這麼High

最大功臣當然應該是那四位同學啦!(尤以地主J 小姐為首)慕尼黑啤酒節,還是有朋友一起去喝壯膽才好玩~  

4.   來講一個布小姐親口跟我講的趣事好了。

前頭提過布小姐是土耳其姑娘。基本上土耳其本就政教分離,又是回教世界最開放的國家,加上布小姐長期住在伊斯坦堡,生活模式完全與西方人無異。

同時呢,德國境內有不少土耳其移民後代。這些土耳其移民是幾十年前就從土耳其比較貧困的省分搬來的,相對來說比較傳統、也比較保守,移民到德國社會後為了保衛自己的文化和身分認同,土耳其裔的德國人普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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