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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四處垃圾紙屑鐵罐空杯,入夜豪飲過了三巡,酒客又自動在路邊放肆咆哮,無辜路人隔天早上走過,還躲不開那一裊叫人皺眉的尿騷。可正是這麼一個又髒又亂的倫敦城,才能從拉機的養分培育人人見怪不怪的眼光,繼而刺激眾人拓出江河納百川的胸襟;倫敦人對於彼此的寬容,交換匯集,放大之後,回留給每個倫敦人無比的自由空間。

台北當然是個好山好水,東西好吃、生活便利的好地方,可是倫敦住過一陣子自在慣了,一回台北,忽然出門在外言行舉止不得不收斂,難免覺得悶。倫敦平日少有好管閒事的傢伙對他人裝扮穿著品頭論足,豐腴少女大大方方把肥肉外露、繽紛的少男牛仔褲七彩上街。把晡每每走在倫敦街頭,總感,少了歐巴桑一旁斜眼瞪來,或是 三兩 成群在旁咬碎嘴,吸口倫敦帶著尿騷、懸浮物的骯髒空氣,彷彿都有股叫人徹底解脫的療效。

這種不干涉個人的寬容精神到了一年一度的
Gay Pride 開花,結果便是奇裝異服盡出、叫人眼花撩亂的夏季盛事。



倫敦
Gay Pride 定在七月頭一個星期六。2009年各方人馬預備75上街頭大玩特玩,把晡卻是到了74晚上被朋友偶然一問,才驚覺自己差點就錯過這場露天大型派對。印象中不是才剛走過2008年的同志遊行嗎?冷不防一年又這樣過去了,玩得開心之餘也不免有些感慨。

去年七月因為工作忙,遊行走完只建了個新相簿把照片上傳,遊行感想半個字也沒留。今年再走,當然還是好玩,只不過感觸不太新鮮,原來倫敦只要住過一年之後,就能悟出各種節慶活動的週期和規律。所以文章本來就不必多寫,相簿本就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去年最讚嘆的是二位仕女造型大叔,頭頂巨型蓬鬆假金髮身著白綢小禮服,驚為天人,惹得把晡前前後後追星照個不停;今年不過遊行前買了水,佇在貝克街路邊喝著和同行朋友聊天等人,就這麼巧,二位大叔在我眼前下了火紅的巴士,一身俏皮的英國國旗裝,只不過假髮還沒就定位。觀光客搶著合照,不夠積極的把晡沒排到,且待明年再來,看他們服裝再怎麼個變法。

 
 
(2008 與 2009 年造型比一比) 

其實把晡自己走過的 Gay Pride 不多。倫敦規模應當不算小,但聽說雪梨和舊金山這種 Gay多到可以自己開里民大會的地方,夏天到了也都是聲勢浩大的頂級遊行,哪邊最值得一去實在難說。同在歐洲,柏林、科隆、阿姆斯特丹也算小有看頭,而說回台灣老家的同志遊行,好像也是我出國後才開始辦的,於是乎唯一能和倫敦經驗相比的也只有巴黎了。

倫敦
Gay Pride 一方面屬於平民大眾,一方面卻也快給商業氣息接管。說它屬於平民大眾,那是因為同志朋友不論老少不計較身材,想露的就露,想扮裝的就扮裝,遊行配樂各種芭樂歌葷素不忌樣樣來,沒什麼「歌放了好像就不太酷」的故作姿態。巴黎 Gay Pride 給的印象則還是集中在主流的同志族群身上,能見的多半是年輕同志現出希臘天神一般的軀體,由電音接管七月巴黎的天空。要說隨便亂穿恣意搭配的破壞性美學,這還是倫敦人強一點,也比較敢一點。

圍觀民眾顯然也未必都是
Gay。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同樣穿著的人在台北街頭走過的時候,才不會招惹婆婆媽媽以及某些異性戀人士的作噁表情?

 

(初次見面就極具讓人不太蘇胡潛力的鬍子粉紅大甜甜,可是看久了粉可愛哎)

 

遊行長龍裡什麼樣的隊伍都有,有政治意識濃厚的「同志工黨黨友」、有高喊平等待遇的同志權益團體,也有平凡到不行的「健保局同志員工代表」、「XX區公所員工代表」,當然最最最鳥的莫過於「倫敦銀行聯合隊伍」,一家銀行只能出得了小鳥幾隻,極度保守的工作環境派出來的員工,往往看來也有點放不開。

說商業氣息重,那是因為除了上述的團體之外,各大 Gay barDisco 乃至於同志色情網站也會派隊出席,趁遊行時機發發廣告單。這種程度的商業化我倒是一點都不介意,因為他們派出來的模特兒一定筋肉 もりもり,看了會噴鼻血不行,模特兒多半大方和人合照,被摸到也不太介意。 

但萬萬沒想到
2009London Gay Pride,各大聲色場所竟然被百貨業給幹掉了!今年最搶眼的隊伍,儼然是購物袋黃澄澄的 Selfridge 百貨連同 Calvin Klein 撒出的十八銅人陣,吼,那身肌肉線條,肩膀是肩膀、大腿是大腿、配上豹紋小褲褲被結實屁屁整個拱起來,人群都圍著他們在移動,你看有沒有在造孽的啦!




(好啦我承認你身材很讚,可是你沒發現自己有歪嘴嗎?)

 

 

當天晚上回家,電話裡樂孜孜跟霞飛分享今天眼睛看得多飽,霞飛的反應倒頗耐人尋味。他說:「啊!?你還去 Gay Pride 嗎?我現在已經覺得當 Gay 不是什麼羞恥的事,所以不用再去參加遊行了。」

原來咱們的觀念還有這點差距啊。把晡從八、九年前開始,就再也沒把羞恥跟自己是
Gay這件事連結在一起;是 Gay 就是 Gay,不用覺得驕傲也不用覺得羞恥,這就是生活的一部分啊。所以參加 Gay Pride 不是為了證明什麼,只是單純想上街看肌肉猛男,趁著難得封路的時機在大街上跳舞而已。

所以倫敦這寬容的城市,竟然寬容到叫人忘了
Gay Pride 原本是要為了自己的尊嚴(Pride)而走。同志遊行 Gay Pride 的名字不用改,但是倫敦的 Gay,確實過著很有尊嚴的生活;我想倫敦的 Gay 雖然不必為了尊嚴而走,但是心裡應該都暗暗以倫敦為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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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落腳倫敦大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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