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莎姐來訪第三天禮拜五,把晡正式結束借調職務後暫留德國頭一天放假。正準備好好利用離開前最後幾天四處走訪,不巧,德國開始放復活節長周末,就這麼剛好碰上Good Friday。這天是基督教的耶穌受難日,紀念耶穌被釘上十字架那天。耶穌既然在這天受難,他的信徒自然不能在這天大玩特玩,虔誠的人齋戒上教堂,信得比較隨意的人照樣大吃之餘還是會受影響:除了少數餐廳繼續營業,大部分的店家一整片關門歇業毫不留情。
我不管我不管,我是佛教徒,我要出去玩啦~~~
最後聽從同事建議,這日子要嘛留在家休息,要嘛戶外運動,總之以參觀城鎮為導向的旅遊計畫大大不宜。想破頭腦千挑萬選,把晡終於找到最佳的折衷方案—到德國最大的果園栽種區,漢堡西南郊區的 Altes Land 一日遊!順利的話,搞不好還能趕上櫻花開。
「好啊,我都隨便啊。」小莎姐一口答應,不出意料之外。
「我同事說這塊地以前是沼澤,後來水被抽乾了才開墾成果園,所以除了果樹開花之外,周圍還有很多風車可以看。」
「好啊好啊。」
「我同事還說我們可以在這邊騎自行車,鄉間的自行車步道都做得很好。」
「好啊好啊。 嗯,我不會騎腳踏車唉。」
晴天霹靂。
為什麼我老是跟著不會騎腳踏車的朋友到自行車騎士的天堂旅遊呢…..(上次跟大學同學慧淳女士共遊自行車城阿姆斯特丹,這傢伙也是到了才給我說不會騎腳踏車!!!!!)
「不會騎腳踏車!?!那你的童年是怎麼過的?」
「開開心心,正正常常過啊。啊,我知道了,我們可以騎協力車,反正我坐在後面裝死就好,都不用出力。」
光聽這句話我就能確認小莎姐真的是個沒騎過腳踏車的人,協力車如果二人不同調就只有摔車的命,遑論是一個會騎一個不會騎。好吧,不騎就不騎,反正我們還有雙腿。
「算了算了,那不騎腳踏車。我們明天幾點起來?鬧鐘要調幾點?」
「鬧鐘!?當然是不要鬧鐘,放假要睡到自然醒。」
斷氣……
遠來是客,自己出遊向來行動力滿點的把晡,這下也只能配合小莎姐走貴婦人旅遊路線。但俗話說得好,一日貴婦人,整趟貴婦人(咦?是哪句俗話這樣講過?)第二天小莎姐雖然起得不算晚,但是起床之後ㄙㄡˊㄙㄡˊㄙㄡˊ,不知不覺一個小時就過去了。整裝待發,出了門當然還不能直接衝向目的地,因為貴婦人的一天一定要從豐盛的早午餐開始。把晡從剛來漢堡就跟小莎姐說過,本人漢堡小窩附近有小橋流水Brunch,導致小莎姐在抵達前就吵著一定要在河邊坐著吃一回:
寫了一千字甭說還沒寫到目的地,連出發都沒個譜,你看這二個人是有多懶散。
好不容易說服小莎姐離開小橋流水Brunch動身,把晡決定一改今早以來懶散的步調,積極沙盤推演前進西南方果園的交通路線。要不然遵循這種此處停停又那邊坐坐的模式,恐怕只能在日落西山的最後關頭,看著夕陽下的櫻花流淚嘆息。邊走邊講,兩人邊往漢堡市中心的阿爾斯特湖走去,準備沿著湖邊南下,趕路之餘兼看風景。
「等一下!」
小莎姐在外湖東北端赫然發現的小公園入口發出一聲驚呼,加快步伐,一股腦就往湖邊長凳邁去。一改先前隨意態度,小莎姐一屁股坐下來,賴著不想動了。
「好累喔,休息一下,而且這邊好漂亮。」小莎姐屁股下長了三秒膠。
我們不是才走不到十分鐘嘛!
把晡拗不過她,暫留小莎姐在長凳賴皮,自己則在公園四處跑跑,藉機捕捉湖畔幾張風景。但暗忖這樣下去走湖邊走得地老天荒不是辦法,湖邊道路處處有板凳處處是危機,再照這種走法,恐怕真的要走成八千里路雲和月。可是我又不想走回平常上班的無聊大路,走湖邊就是想順路照相,這該怎麼辦才好。
「啊,我想到一個辦法。我們可以坐船直接坐到市中心。這樣不但可以觀賞湖邊風光,也比走路還快。」
「好啊好啊。」
成功說服小莎姐之餘,沒跟她說,這樣湖邊板凳你就坐不到,船上位子一路讓你坐著我們還是可以快快趕到火車站。
我們要等的南下那艘船四十五分到,可是三十七、八分的時候,已經有艘船從對岸直接開來。探頭跟船長伯伯一問,原來是這艘是北上的。才要踏回碼頭甲板繼續等,小莎姐卻在旁聳恿:「哎喲,坐在那邊等好無聊,我們不如就直接坐上這一艘,反正它也往會南繞回來。」嗯,南下往火車站只有二站的確是有點短,既然客人都開口要求了,把晡只好從善如流,買了來回票。
一開始還覺得湖景很漂亮。
十分鐘過後,腦袋裡只剩下「千篇一律」四個字。
吼!這船到底要開多久!好不容易快開到外湖的頂端,才準備等它折返,結果船往右手一彎,頭也不回往叉路水道開去。說時遲那時快,這艘船竟然還開到把晡漢堡小窩的橋頭,幾秒後直接開過我們剛剛吃早餐的小橋流水餐廳。挖哩咧,船都開回來,那一開始在這邊搭不就好;這不等於剛才趕的那段路都白走了嗎?
等船折返等得遙遙無期,整段航程堪稱開得盤古闢地女媧補天,久得驚心動魄。船好不容易再從岔開的水道原處折返,結果行至湖的頂端卻絲毫沒有轉頭跡象,果不其然,才稍稍一偏,又給他找到另一處小運河扶搖而上沒完沒了,
看到這讀者可能會想問,黃把晡你就好好享受坐船不就好了嗎?遊湖不應該是很愜意才對?可是其時過午,我心中想著有個目的地要去,這會兒卻連火車站也沒個蹤影,當然焦急。此外,船上大多都是室內空間,隔著髒兮兮的玻璃很難照相,偏偏我們中途上船,船尾那一丁點露天的位置早給坐滿,尤其後頭有個一大家子坐在那坐到糾結生根,一直霸著攝影最佳的位置卻不照相,小小甲板上還要借塞他們家小馬尺寸的大狗,毛茸茸的尾巴晃個不停,不時還要起身一百八十度換個方向坐。貴婦人小莎姐從頭到尾都在擔心腿被那根毛柱掃到。
一個多小時後,我們總算抵達坐公車只要十五分鐘,走路頂多半小時可達的阿爾斯特內湖南端。把晡坐船坐得恍如隔世,小莎姐下船倒是走得神清氣爽。車站都還沒走到,誰來告訴我到底幾點可以到果園啊?
當然,小莎姐是完全沒在擔心的啦。
(續)